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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名农药界老专家回忆录:中国农药创新早期的几朵浪花
来源:中国农化专利网   发布时间:2019-04-28 16:56
简述
徐子成老先生,现已八十高龄,是中国农药科技界著名老专家,毕业于北京大学生物系动物遗传专业,又被选送北大研究生,师从著名遗传学家李汝祺教授(谈家桢教授的导师)。曾担任上海染料农药公司副总经理、上海市化工局科技处长、上海联合化工厂总工程师、上海化工高等专科学校(现在的上海应用技术大学)校长、上海工程技术大学党委书记兼校长。徐老经常组织同志参加全国农药科技攻关,还承担各种社会工作:如中国农药学会副会长、上海农药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,参加了几届国家五年计划攻关项目的评审工作并担任组长。

一穷二白的中国农药工业


旧中国留给我们的只有沈阳农药厂的两个简单的杀菌剂。上海农药厂的前身,上海药械厂将进口的DDT进行分装,研究人员几乎没有。随着国家的发展,有机氯农药逐步地发展起来,最有名的就是六六六、DDT。其中为了抗击细菌战,DDT有了一定的发展。当时葛店化工厂、天津农药厂、上海农药厂等,都算是大厂了。


“收多收少在于肥,有收没收在于药”在这个口号下,南北多家大型农药厂也像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中国的大地上。特别是经过一九五八年的大跃进,中国农药生产有了一定的规模。但是,几乎都是仿制的。到了七十年代左右,大概只有一百二十种农药,制剂也只有一百多种,几乎一种农药只有一两种制剂。有的同志将大蒜素说是中国自己创造的,也有人有异议,但是大家认为,就凭着这么些农药,再加上进口一部分,我们也基本对付了中国当时农牧业的需求,确保了几亿人有饭吃,心中也是有自豪感的。


形势逼迫 起步创制 创仿结合


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国务院一声令下,有机氯农药,主要是六六六,全部下马,只留一点点外销需要。国家拿出一大笔外汇进口农药以满足农业的需要。几十家六六六农药厂立刻下马,一片惨像,我当时工作的上海联合化工厂(当时称红卫农药厂)5000吨原药及制剂全部停产。那时国家开始提出“创制农药,创仿结合”的口号。


要创新农药谈何容易,进展艰难,实际上还是以仿为主。当然,要仿制也不容易,经过几个五年计划的努力,我们仿制的水平也越来越高,那个年代知识产权的问题我们还不是太了解,有时还不太注意把仿制的情况在报纸上进行报道,还不知道是犯了错,真是不好意思,太幼稚了。


改革开放,大力提倡自力更生创制新农药


近五十年来,创新新农药的工作,可以大致分为两个阶段:前二十年还是处于舆论准备阶段,人才准备、国家统筹安排,投入大量资金。近三十年由准备进入了认真领导实施阶段,特别强调知识产权保护的问题。国家也分别设立南北两大创制中心,产学研结合。沈阳化工研究院、南开大学、中国农大、湖南研究院、浙江化学研究院以及近来发展的由宋宝安院士领导的贵州大学团队,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,并取得了初战告捷的战果。当然有些同志还不够满意,但是,我要说,创制困难,实在不容易,现在还是处于播种时期,南北国家攻关的战友们辛苦了,胜利就在前方!


产学研结合是创新成功的必由之路


近二十年,我已退休,不做这方面的工作了,我这里只是在回想四十年前我在上海联合化工厂工作时的一些体会,说出来与大家分享,还请大家不要笑话。


我们当时与浙江化工所万迪秀主任他们合作,仿制日本发明的著名杀菌剂,纹枯利、菌核利两个姐妹品种。小试都是他们做好的,到我们工厂来只是放大,进一步大田药效与毒性工作的研究,特别是两年慢性毒理工作,这方面国内工作很少有人做,费钱也多,因为我本人是生物系的研究生,所以对此也很有兴趣。当时的情况有两点我记忆犹新,与武汉医学院周教授合作,做了两年大鼠慢性毒理试验,结果发现菌核利致大鼠白内障,因此,当年被国外称为王牌杀菌剂的菌核利被枪毙了,很伤心,当时也引起了国内农药界的一阵轰动。慢性毒理工作不能再不重视了。


后来,我考虑纹枯利是菌核利的姐妹产品,我们试着本来用来防治纹枯病,改用大田防治油菜菌核病,一举成功,代替了菌核利,同时日本公司认为纹枯利不能用于烟草作物。我当时认识青州中国农科院烟草所的老刘同志,我给了他一些纹枯利粉剂,请他研究一下,为什么禁用在烟草上,实验结果大出我们意料,不但能用,而且是防治烟草赤星病的首选。据说,三十年来一直畅销至今,农民兄弟们称它为救命药。纹枯利后来面市后,正式称为“菌核净”,主治油菜菌核病、烟草赤星病。


创制队伍必须是多学科高起点


这几年,我国有些地方,使劲在传,农药不能用,这才叫“天然蔬菜”,这当然好,但我绝对反对把优秀的农药都妖魔化,这有否定一切的嫌疑,我个人认为要认真对待一下。就像有些人大讲食品添加剂不能用。我曾经看到国外的一些大权威讲:“没有食品添加剂,就没有食品工业!”上海静安饭店的法式面包,价格高、很好吃,但是顾客天天排队,不就是添加剂好嘛!我认为我们对添加剂、农药、医药、助剂的研究和国外的差距还是很大的。因此,不要动不动的讲“一切回到天然的状态,不加任何东西”,这是要商量的;不要动不动就讲“厉害了,我的国”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讲,不合适,对我们的国家发展利少弊多。中国农药七十年地发展我始终欢欣鼓舞。


这篇短文的写成是在我右手骨折的情况下写就的,因为我的儿子徐里奇讲:“爸,你写过一篇文章说,一生做农药很幸福,七十周年了,你应该写一篇短文祝贺一下。”在他的帮助下,写了一小段中国农药创新早期的几朵浪花,以示祝贺。


多学科结合和现代先进技术的应用是今后农药创制的重点,多学科,我主要是指要加强基础研究的队伍建设。三十年前,有一次南开大学的尚稚珍教授在农药创新讨论会上讲:“现在我们团队里学生物的人只是做做药效试验,这和国外的大公司完全不同,国外生物这一块研究人员占了一半,很多创新的苗子是他们发现的,这一点一定要加强。” 高起点是指要运用近年来高速发展的互联网、人工智能、大数据等新兴技术加入到农药研究中来,这一定能取得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,例如无人机的运用等等。


不断抓紧学习国外新的知识,打好基础才能创新,李正名教授在三十年前就抓了新农药创制的学术讨论,那还是在中国农药创制的起步阶段,我几乎每次都参加了,因为我是会议会务组的成员,李先生做的这些努力,现在大量的在全国各地农业界开花结果,这些农药创新讨论会的收获是巨大的,并且会与日俱增,因为这些讨论会是在改变人们的思维,而正确的思维是会发出声音的,是不可估量的


王大翔、李正名、陈万义、薛正祥、徐义宽、王能武、李宗成、顾可全等教授,以及我同时代的战友,胡笑形、尚尔才等人在我工作时给予我无私的指导和帮助,尽管他们中不少人已经离开人世,今年我也八十岁了,老了,但是我还是十分的怀念他们,特别是在这中国农药发展七十周年的日子里。